周晓菊 三年前的仲夏,某君顶着炎炎烈日,手捧一盆万寿菊等在小区门口,他说:送你万寿菊,希望你长命百岁。我笑答:原来我之于君,已老到需要祝寿的年岁。他语塞讷笑,一副百口莫辩的委屈,却在瞬间将清凉的情谊根植我心。 常常奔波在外,惟恐那盆万寿菊与我昔日养过的花花草草落得同样下场,就交予母亲代为照顾。隔几日,借着探望妈妈,带上“养花小常识”册册、花肥、养花器械等小物什去看看我的菊花。临走,还不忘再三叮咛,一定要细心照看。母亲自然不识那盆花之于我的深意,只是遵照嘱托认真地浇灌。一日,她抱歉地说:菊花焉了,叶子也稀稀拉拉不好好长。她帮我挪了个大盆,正在换苗呢。 下班后,直奔母亲家,我要看看那初见时一树繁花的万寿菊衰败成了什么模样。进门忽见原来那红色心形花盆里,长着一种托着粉色小花的陌生植物,小小椭圆的叶子挤挤挨挨,像极了童年村子里那些羞羞涩涩争抢光阴的少女。被托出的粉色小花,那欲说还羞的模样,正如她们炽烈却压抑的内心表白。然而,我却忍不住心里的失落,毕竟,她不是我的花。我急急问母亲:我的花呢?母亲指指卧室窗台的方向。我的花,果然失去了往日的润泽,曾细密蓬勃的花朵不见了,只见苍劲的枝桠上站着稀稀疏疏的叶片,似有那么多的孤单落寞要一吐为快。 忽有些许不安和难过。已有许久不曾收到某人的问候了,哪怕很简短的一句。我问母亲,这开粉色小花的花儿叫什么名字?她说:玻璃翠。“玻璃翠,玻璃碎”我郁郁地想着这个名字。窗外,忽有急急的风夹裹着重重的云压将过来。眼里泛起重雾,竟有千行泪,流不出。 再也不勤快地问津“我的”花儿了。不想知道这玻璃翠会“碎”到什么时候。 然,两年过去,三年过去,那盆玻璃翠竟一茬一茬地开着,不知疲惫地绿着,似乎在耐心地等待她的主人哪怕短暂的展颜一笑。或者,她什么也不等,仅仅用盛开说明:易碎的,并不是貌似纤弱的东西。强大,也自有其独特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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