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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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家拆迁几年了，在那读过初中、高中，走过大学。那条林荫蔽日的街道也像历史一样，走向记忆深处。   

　　父母又有了一个新家，全新的，包括家具。只是爸爸已是八十三了，老态龙钟，而且往老太形象发展。妈妈也是颗牙无存，桔皮在脸颊四周生长。在我看到的中国寿星年画里老来并不可怕、身姿也十分优美。人物个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圆融吉祥，这样的老去是十分让人向往的。现实里的他们老得竟是如此“破败”。最严重的是与现实生活脱钩二十还是三十年？不论是思维、语言还是行为。这就让我始料未及了，他们是什么停止再生长的？是谁把他们永久的封闭在心底？将来某一天，我也会突然被弄丢在某段时空大道上，绝望地看着大群人马大踏步腾空而去，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十分欣羡的是某些老太高龄仍是时髦的，仍是动感十足的，岁月把优雅和芬芳赐给了她们。就是八十老翁也可以穿着东北大花裤在T台上行走的。我喜欢他们的精气神。可是现实中的老太老爹多半是萎缩粗糙的，为什么普通人不能追求这样一种境界？   

　　这但愿仅是外表而已。   

　　老爸还基本上过的是精神生活。可以老得安然坐在一个大靠椅上。对时间没概念、不觉可惜估计是评判一个真正老人的标准吧。不管他做什么，反正是专注安祥，这就是我欣赏的老年人的镇定。什么都不要，不要慌张不要神无所归，反正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没什么可惜的。   

　　当我很长时间定不住神而无限感慨老爸如此单调的生活竟也十分怡然时，我发现是我自己出现了问题了。一种长期不安或焦虑的感觉总挥之不去，做什么都好像欠一点稳定，好像被什么东西在驱赶一样。当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改进自己或者说从自身寻找安全和稳定的来源时，这种情况悄悄发生改变了。我不再抱怨我的坐班生活方式，而是就好像从来都是这么自然一样。   

　　过一种安然老去的生活可能是老爸赐予我的恩德，老得毫无保留，毫无感觉，仿佛人生来就是要接受老去的。这是生活唯一的条件。我把这种心得就此用在了我的工作生活中。只是我自认为是与时代接轨的，自认为是与时俱进的。这种臆测别人、唯自己是尊的生活方式是很多人的习惯吧。我已经习惯于不产生经济效益，而只产生让自已感到“满足”的虚的东西。因为想象多了就很累，特别是时时刻刻想钱的时候。可能想不想钱也是划分年轻与年老的标志吧。   

　　从某方面来说，我的日子过得和老爸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行动相对快些罢了。我也在极力追求气定神闲。   

　　不知是受了渔樵耕读人家什么的影响，我觉得古人实在是充满智慧的。比方说挑柴的能吟诗，打渔的能吟诗，农夫侍弄菊花也能吟诗。诗书生活与耕作紧密结合在一起，做一个不仅为生计更为诗意栖居的劳动者是我向往的生活。紧张干吗？赶路干吗？街市的烟尘中照样可以饭菜飘香。如果滤去了某些蔚藉人心的温暖，日复一日老黄牛般的低吟，那我们这些奔忙在城市的人们只剩下一副紧张与苍白的脸庞。急咻咻地积攒一点口粮，晒不到太阳，不能悠闲地踱步，那和一架流水线上的机器有什么分别？   

　　如果在庸常的现实生活中，失去了审美、那无异于残杀。   

　　老爸老妈也拥有了一块地，是一块小区围墙外边沿河的地域，暂时还未纳入绿化规划。两把瘦弱的老骨头竟也能喜滋滋地抱来数个大南瓜、冬瓜，还有各种时疏。他们完全趴在地里，与大地作肉搏状，恨不得化为钢铁战士，共同存亡。颤颤巍巍的浇水，磕磕拌拌的丢弃石头。我深知这种对抗力量悬殊，可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地竟也被拾掇得绿意盎然。土能种东西，土能有收成。这种最简单朴素的道理，竟成了他们老年生活的蔚藉。   

　　说陪伴是假的。尽管爸妈有三个子女。那种表面探望实则走不到内心的走访只能孤单的陪伴，我感觉是如此。走入内心是多么艰难，不管是同龄还是忘年。何况这是一片老得荒芜枯萎的世界，每个人都无多少经验，何况有一道时代无形的闸门印痕般勒在身心深处。他们顽固而保守，多疑而脆弱，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先已自行倒伏。他们是一群比孩童还难以交流，却有着十分“丰富”过往的特殊人群。在生活中学到的准则处处与我的实况相悖，休想驳倒他们，在他们眼中，你仍是个小孩。   

　　当较量已慢慢弱去，我已再无恋战的必要，如果一切都是这样无结论，不如顺其自然，不如各按各的方式生活。这样才是唯一不相伤的途径。   

　　我终于败下阵来，不再盛气凌人，在年龄与各种情况的夹攻之下，我竟也变得十分温顺。可能界线也是这样慢慢的从人群中划分出的吧。我也学会了淡然的接受这一切。编辑评语亲爱的作者，欢迎进入红袖投稿，希望以后注意：段首请空两格，已帮您排版好。最好一次性就排版好，多次修改，后台短时间内不显示。可自行百度“自动排版工具”，将正文在排版工具中排好后再复制粘贴到红袖的文本框里。     期待佳作。（编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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