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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庄子,他姓庄名周字子沐,是东周战国中期的宋国人,其先祖是宋国君主宋戴公,富且贵,可他却一直就是个食不果腹的穷光蛋,但更是中国上下五千年里唯一的真超脱者,他活着的时候,那个世界想和他谈谈,他懒得理睬,只是自己在那儿胡思乱想图受活。他死后,这个世界拿他的思想,超脱。
庄子,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挨饿,但他就是饿到了借吃却还依旧坚持着挑三拣四的。当先秦诸子皆都厮混名利场时,只有他一个人带个瘪肚子在野外淡定地玩泥巴,一脸乐不思蜀的样子。
古代闲人都喜欢钓鱼那是出了名的,比如姜子牙,他都八十四岁了也还天天在渭水河边钓鱼,但他钓鱼那是装腔作势,其实是为了钓文王,钓荣华富贵。庄子也钓鱼,但他不装,是真的在钓鱼,因为他肚子里不仅缺米,还相当缺油水,钓鱼是为了能吃点儿荤腥。
在庄子钓鱼时,楚威王派了自己最亲信的两位大夫来请他,来人说:“我们国君想把国家大事交给你管理,做国相你愿意吗?”这种情况下,诸子百家无论哪一个都恨不得像徐熙媛嫁汪小菲时那样跳起来吼“超级愿意”!但,庄子除外。
对于庄子来说,相位与吃鱼,谁更重要?那明显是吃鱼呀!这两个请他做官的人可真不懂事儿,不了解你张什么嘴呀?当初,尧要把王位交给许由,许由躲啊躲啊,都躲进虎熊出没的深山老林里去了,可尧还是不放过他,继续派人请他出任大官,许由被逼无奈,去颍水边洗耳朵,没办法,这些庸俗话儿,都把耳朵给搞脏了。
但是,庄子倒是没有许由那么具有道德洁癖和装的精神,他只是“持竿不顾”,当那两只“嗡嗡”叫的“蚊子”不存在,继续一脸淡的钓鱼。别说,还真就给他钓上来一条小的,乐得他呀立即在河边生火,烤鱼,吃时也不让让那俩“蚊子”,只是顾着自己满嘴无暇地啃,他真是饿极了啊。
庄子的饿,不是一种无奈,而是一种选择。如果他愿意,在当时,大大小小倒也可以做个官儿,大到做宰相,小到就算最差也能混个中产饱食终日,但他偏不,为什么要为了荣华富贵而屈从?
庄子平日里就靠编个把草鞋赚点儿稀饭钱,有一天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他于是老着脸去找管水利的小官借点儿米,这个小官考虑到庄子的偿还能力,佯装热情:“借米好说!我马上要去收税,等我收完,一口气借给你三百金!”
庄子火了,但人家是文化人,大学问家,从来就不玩飙脏话这套,他给这位小官讲故事,说自己碰到一条快干死的小鲫鱼,小鲫鱼说:“我是东海的水官,你要是给我一升水就能救我的命。”庄子说,好啊,我正要去吴越,刚好引西江的水来救你。小鲫鱼说,你这种救法,不如直接去卖鱼干的铺子找我。
稀饭都吃不上,还忙着当郑渊洁做“故事大王”。庄子的可爱,就在于他的不靠谱儿,饿到如此面黄肌瘦的地步,还坚持一如既往地恶毒。
庄子有个老同学叫曹商,他跟庄子说:“我这个人呢,对住破房子、编草鞋、饿得形容枯槁这种事儿不擅长,所以我就只能做做代表宋国出使秦国、深得秦王欢心、得到上百乘车马的赏赐这些事儿啦!唉,郁闷啊,谁叫咱富贵逼人呢?”
面对如此直白的炫耀,庄子的故事瘾又发作了,他淡淡地说:“听说秦王有病,遍求天下名医。能治好他的脓疮的人,就可以得到一乘车马;能为他舔屁股沟儿里带脓的痔疮的,就可以得到五乘车马。给他舔得脓吸嘴里吸的越多,得到的车马就越多。曹商啊,你的口活真好,定然是为秦王舔了很多次痔、吸进去的也多多吧?不然,你怎么有那么多的车马呢?”
曹商说,一个人擅长挨饿,并不妨碍他同时擅长重口味和耍刻薄呀!庄子仰头道,我们的口活是都好,只是我的餐风,你的舔痔而已。
庄子的熟人惠施在梁国做宰相,庄子去梁国玩。有人跟惠施说,庄子专程过来,可能是要代替你做宰相哟。惠施一听,吓坏了,就发动手下人全国搜寻庄子,先下手为强,唯恐相位被夺。
庄子听说这事儿,主动现身,直接找惠施,说:“南方有只鸟从南海飞到北海,不是梧桐树不肯停下来休息,不是竹子的果实不吃,不是山泉水它不喝,它如此圣洁如此精神贵族。惠子啊,你这么兴师动众地找我,以为我像你这么不挑吗?”
惠施就是个受虐狂,被骂了一顿,竟然还很爽,从此成为庄子唯一的好友以及御用讽刺对象,两人成天以互相羞辱为乐。
对庄子而言,所谓名利,宛如狗屎。先秦诸子中,一类在名利场混得风生水起,比如苏秦、张仪这种合纵连横的公关天才;一类如孔子、孟子,混得差点儿。
诸侯们一个个都对孔子爱搭不理的,即使这样儿,孔子收徒弟,每人交十块干腊肉,他弟子三千,大致也搜集到三万块腊肉了,所以他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而孟子呢,虽然没得到显赫官位,但带着一大票食客在齐宣王那里一边胡吃海喝,一边发表“君子远庖厨”“万物皆备于我”的清高言论,齐宣王还乖乖给他盖别墅,送支票,帮他养门客,日子也很惬意。
还有一类,就是老子了,尽管他也远离名利场。可问题是,老子的远离,是装的,他的“无为”,是为了“无不为”,他五千言的《道德经》跟美国罗伯特·格林的全球畅销书《权力的四十八条法则》有诸多交集,主旨就是,如果你想得到权力和利益,就要假装淡泊名利,这样你才能笑到最后。而只有庄子,是真正的“无为”。
庄子什么有意义的事儿也不做。当宰相?不要。收腊肉?不屑。他连城市都懒得接近,淡定地在野外撒尿和泥玩。庄子的牛在于,他把无聊这件事儿,变得很有趣儿。用趣味儿来超越功利,这是庄子的发明。
他家的米很少,可是他的才华很多,完全放不下,没办法,他写《庄子》,不是为了成名成家,只是挥霍才华而已,跟富豪烧钱同理。
一个才华过剩的挨饿家曹雪芹写《红楼梦》,“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而《庄子》这本书,也是一些“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不过没有眼泪,走的是神经病路线,东一句、西一句地乱来,你完全猜不出接下来要讲什么,猜出来他不是神经病了。
比如庄子写的《逍遥游》讲的就是一个相当惊悚的故事,类似于《哥斯拉》,有条大鱼,叫做鲲,大到不知道有几千里,它想去南极度假,从海里飞上天,变成了大鸟,叫做鹏。大鹏奋力一飞,两只翅膀张开,把天空都遮住了,大家都没法晒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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