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说秦腔《靖远起义》

雪碧

《靖远起义》演出现场 　　日前，靖远县秦剧团结合白银和陕西的戏剧家全力打造的新编大型秦腔革命历史现代戏《靖远起义》与当地观众见面，引起强烈反响。 　　这是一出尊重历史、有着明显纪实风格和喻义深刻的现代戏。全剧以1932年至1933年之间，原国民党新十一旅某团团长王儒林率领将士为了救国救民英勇血战而三次惨重失败构成戏剧冲突的主线，揭示了当时走上革命道路的艰难险阻，讴歌了王儒林、程嫂、谢子长等共产党员的坚强意志和自我反思的革命精神。 　　王儒林从起义军靖远水泉堡战役到园子岔建立西北第一支人民军队之经历，颇具传奇色彩。作为西北抗日义勇军总指挥的王儒林因拦截敌人军火的成功，引起了国民党反动统治者的极度恐慌，遂之遭到甘、青、宁三省联军更为疯狂的围剿，三百余名战士壮烈牺牲。危急关口，又在我党地下领导谢子长等人的挽救下迅速巧妙转移，先赴南梁根据地学习习仲勋“两当起义”的成功经验，继而奔赴延安与刘志丹部队会合。这一段在靖远发生的革命史章对今天的许多观众来讲是鲜为人知的，自然使这出剧目具有强烈的历史感。对于“怕败就不起义，怕死就不革命”的王儒林来讲，是很值得令人敬仰的。但是，起义者走上革命道路为什么如此坎坷?为什么革命者当时会屡遭重伤?王儒林痛定思痛道：“都因我指挥偏航线，急于求成才翻船，未重视党的战略战术善活变，轻敌蛮干是祸源!”。编剧万全琳正是力避浅层面歌颂胜利的常见模式，着笔于革命者的屡次失败与其灵性的再生，从中揭示出胜利的曙光，塑造出主人公鲜活的血肉与灵魂，这是非常真实的却又是非常艺术地彰显着历史的真谛。小溪曲折总归大海，这是一种天地间的生活趋势与生命归向;王儒林总归从靖远走向了延安，当然地让人感到此剧题旨的不同凡响。 　　作为戏剧的《靖远起义》，全剧包括序幕在内共有7场戏，结构比较严谨，情节发展流畅。导演杨通民深谙戏剧在舞台上的艺术特征，着力营造历史情势与冲突氛围，把这一段革命事件进程合理划分而增强其戏剧性;一方面展现历史的真实衍变，一方面用频生的悬念强化全剧矛盾冲突的展示，尽力让观众沉陷入他们设置的“艺术陷阱”从而受到多方面的感染。激战的惨烈与失败的迷惘，无不令他们寻思这路该怎么走下去?好不容易在会州酒馆与党的领导接上头，却又被狡猾的刘副官、二癞子引兵包围;凶狠的城防司令苟某暗设鸿门宴大行其“山高皇帝远”的恶势力，眼看王儒林大难临头，但“兰州公署急电”等等一连串的悬念波澜使这出戏层层推进，走向高潮。 　　然而作为革命历史现代戏的《靖远起义》，不仅仅是就事写事，也不仅仅是就人写人，而是通过具体的人和事展现人生的命运与价值;从历史事件中走出来，走进革命者的内心世界、情感世界和精神世界，把这一段真实的历史事件和真实的人赋于现代感，把红色的、革命的记忆转化为生命的、感情的文化记忆，而且在舞台上有着较为成功的展示，如第一场“见母”、第五场“就义”和第六场“转战”。我们党在靖远的交通员——33岁的程嫂，既是一位革命遗霜又是一位有着博大爱心的年轻母亲，她为救部队而冒险去送重要情报获得成功，但在半路上被凶残的敌人抓捕入狱严刑拷打，“面对断头台我效仿杨开慧”，“似看到，山花烂漫义勇军战旗迎风飘，抗日杀声犹如黄河涛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充分显示了革命者的坚定信念。而当她的女儿山花来看她时，程嫂更是情真意切：“双手捧起儿的脸，霎时娘心似箭穿……你的父为革命永赴国难，他留下的担子为娘扛在肩，如今娘又遭暗算，星火延续靠儿传，靠儿传!”在这里，难舍的人间亲情与深厚的革命之情高浓度地融汇在一起，使程嫂的艺术形象非常饱满。而当王儒琳奉命转战之际与山花女一起痛祭英烈程嫂和众将士时，这种高浓度的生命情感便进而达到顶点。事件的成败得失和人物的坎坷命运，往往在红色记忆融汇沉淀为情感的、生命的、精神的记忆后就更具戏剧舞台上的感染力。这是本剧的几位主创人员共同的一种艺术追求，这种创作思想就是当今“革命历史现代戏”创作的一种进步。 　　由靖远县秦剧团经过两年时间推出的这台大戏，是该团在秦腔艺术继承与发展过程中的一次极其重要并获得显著进取的艺术实践活动。在塑造人物上，剧中的看点还在于地方戏曲的传统表现手法得到充分地运用，如战斗场面的武打表演、黄河险滩上的羊皮筏子舞蹈设计和程嫂在雨天路途中的“伞舞”表演均具有耐人观赏的可看性，对于本剧秦腔板式和唱腔的设计与演唱也都达到了一种水到渠成、精益求精的境地，饰演王儒林的演员王耀润、饰演程嫂的演员秦小凤，均有着深厚的艺术功底，唱腔颇有感染力和穿透力，而饰演陕甘红军游击队总指挥谢子长的演员王本展唱、念也颇见功力，不论在什么样恶劣的情景中，总给人有一种“到南梁去取经笑迎东方红”的引动力。而几个反派演员在人物刻画上各具特征，摒弃脸谱式的表演，有力地反衬了正面人物形象。饰演群众、战士、筏客子的青年演员在舞台上的表演始终都能做到一丝不苟，体现出良好的演出素质，这十分难得。本剧的舞美灯光设计简明而大气，充分营造了特定的戏剧情景，使整个演出呈现出革命现代戏的灵魂与感动。 　　在靖远，秦腔是城乡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之一，用高亢激昂的秦腔展现《靖远起义》的情景与意境，符合广大群众的审美习惯。但令笔者难以置信的是：在当今秦腔观众锐减的情况下，这个县级剧团只有31位演职人员，平均每月工资只有500元，政府每年只下拨5万元经费，但他们在今天真的能排演出这样一台大型秦腔剧目来!这说明靖远的文化人具有远见和拼搏的毅力，虽然这出秦腔还有提升的空间，但一个县级剧团在频繁的下乡演出中还能推出为建党九十年献礼的创作剧目来，这是靖远的奇迹!显然与当地的各级领导和企业家的大力支持分不开。这出戏已经在当地的文化史上浓重地添上了一笔，观众的掌声也说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