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现实，我们爱无力

小小

　  A、故事开场未必都惊人

　　和他第一次见面是4年前的冬天。

　　由于业务关系，我们有工作上接触。那时每天要接待的客户很多，会对他有印象是因为那天他穿了件中山装。当时心想，怎么有人会穿这种衣服上大街啊？

　　后来就没什么私人交往了，直到我换单位。

　　老同事开生日派对，邀我去玩，在酒场上和他再次碰面。那天吃完饭大家一起唱KTV，我本来就是个内向的人，仿佛走不进别人的热闹，一个人坐在角落，看他们玩闹，他坐在沙发另一头，隔着左摇右晃的人影看着我。

　　后来他说，就是那晚我给了他好印象，年轻人在那样的场合能保持一份安静不容易。散场时他记下我号码，偶而发发短信，都是无关紧要的问候，却足够提醒我这个人的存在。

　　故事的开场非常老套。2010年春节，我照例在酒店加班不回家，除夕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让司机送了一大包年货，都是些吃的喝的。

　　虽然不值几个钱，但那一刻还挺感动。我这种条件普通的女孩，在外打拼多年，早不奢望有陌生人给予什么额外关怀。有人还记着你，真的挺感动的。

　　B、想抓住苦海中一根木条

　　初恋结束3年了，谈不上受多大伤，但这些年有别的男孩献殷勤，我总无法和那些热情合拍。我和闺蜜抱怨这个年代的爱情太速食太虚伪，她们笑话是我活成了古董。

　　而这个，可以说除了名字和单位外我一无所知的男人，却越来越多占据到我的脑海。我想也许是他的年纪和身份蛊惑了我。

　　春天来了，联系渐渐频繁起来，我们谈生活、聊工作，一直都用最老套的短信。半年后，他第一次单独约我喝茶。

　　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有暖暖阳光，我们在公园临水茶舍见面。那天下午喝的是菊花茶，加了糖，很甜，茶社里有人弹古筝，不知不觉消磨完几个小时。

　　那段时间单位资产在重组，因为领导的关系，我们整个部门都在接受调查。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啰啰，但那些忐忑、失望夹杂着无助，让我那天下午说了太多话。他也说了不少，语气淡淡的，不像在回答问题，却又让我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个女孩在一座大城市求生存，真像还未准备好，就被人一脚踹到海里，这时海面上突然浮来一根木条，虽然它的浮力不足以撑起你整个身体，但你还是不愿放手，总想再多抓住一会儿，那种感受叫寄托。

　　C、理性并不能时时战胜欲望

　　那次见面后，我感觉我们的关系进了一大步，偶尔也会主动给他发发短信，一段时间没见，觉得心里少些什么。

　　我猜自己慢慢爱上他了。我知道一切都不该发生，但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失爱太久，我想念爱情，想念爱一个人的滋味。我当时只想好好爱一场。

　　我猜那时他也爱我。他公司离我们单位很远，单程开车就要1个多小时，可那时我们三天两头见面。当爱情向顶峰前进时，跋涉也是种幸福。

　　从他的年纪和只言片语中，我知道他是个已婚男人。现在想想，当时我的理智已经完全散失功能，只有直觉在指引我，不停地索要、付出。

　　当时我想得特别简单，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家庭也一定很幸福。也许是结婚久了，缺少新鲜感，所以选中我，给他的生活添些色彩。没关系，我爱他，愿意做他爱情的配角，只要他是我的主角就好。

　　不是所有的“第三者”都是以金钱和欲望为目的，我相信，是人就会有感情。我爱他的时候，所有的计较，只在感情。

　　D、单人房里的双人床

　　交往8个月后，我们同居了。这时我才体会到，这种感情，在享受快乐激情同时，也要承受常人无法体会的痛苦。

　　我不可能像其它年轻情侣那样随时随地给他打电话，也没资格撒娇讨宠，在每个别人欢聚的时刻都要学会一个人默默度过。想他的时候只能翻看他发给我的短信，一遍一遍默读。从我们相爱那天起，他给我发的每条短信，我都像做工作笔记那样，认真的按日期、编好序号一一记下来，寂寞的时候，抄阅他的短信成了我生活的乐趣。

　　他生意很忙，我们相聚的时间也少，一般都是周六晚上，我下班，他过来，我们一起做饭、聊天……每次和他在一起时，我都想忘记时间的存在，因为下一次相见，又是7天后。

　　那时，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有时半夜醒来，摸摸空荡荡的床边，被子里还有他身上残留的味道，我鼻子就酸酸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同居第三个月，我怀孕了。这不在计划之内，可到来时你必须面对。

　　那些天我一直有呕吐症状，为了不影响工作，趁下班时间去一家私立医院做检查。当拿到医院确认书后，我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

　　独自享乐是容易的事，当等出现实际问题后，你才意识到，你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

　　在父母眼中，我是听话孝顺的孩子；在领导眼中，我是认真负责的员工；在朋友眼里，我也是有主见有智慧的人。谁也不会想到，我会成为一个未婚妈妈。

　　E、请让我学会笑着哭

　　尽管六神无主，我还是决定把事情隐瞒下来，独自一人去把孩子做了。因为我还有理智，知道这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何必再给他增添烦恼。

　　当时才一个多月，做手术是清不干净的，医生建议我等段时间。

　　要是一下能做就一了百了。可当你意识到，有个生命体在你身体中，像一颗小小苗芽一样一天天成长，你每天给予它营养，就为了过段时间能把它连根铲除，你觉得我能承受吗？!

　　还是告诉他了。

　　没想到他很兴奋，说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然后他认真考虑了很久，和我商量，说有两个方案，一是我带孩子过，他会给我充足的物质保障；另一种是生下来过继给他家人，由他来好好抚养。

　　不论哪种方案，这个孩子都不会父母双全，我不想给他/她这样的人生。

　　我也很奇怪，他已有一个六岁女儿，为什么还那么想要这个孩子？他说他爱我，想和我有个爱的结晶。

　　然后他又告诉我一个惊人消息，女儿是抱养的！他妻子有精神病史，他们不能要孩子，现在直至以后也不可能离婚。

　　然后他问我：“可以原谅我一直没有说这一切吗？”

　　我一下被打懵了。我真的很爱他，期待和他一起生活，可他妻子现在的状况，无论出自道义还是别的原因，都不会离婚。也就是说，我和他早在一开始就判了死刑。

　　我大大地哭了一场，为我自己，也为他。哭完以后，我想的却是：眼前这个男人好可怜，我要加倍爱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我有足够自信照顾好自己。

　　就是从那天起，我决定给他生一个孩子，我和他的孩子，不管用什么方式。但，不是现在。

　　F、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受死

　　小胚胎在我身体里一天天长大，我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疼。

　　爱本身没错，错的是人，是人的狭隘和观念杀死了我的孩子，可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反抗。最后趁他出差，我一人去医院把孩子打了。

　　那是冬天，我下了班，在茫茫夜色中去的医院。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紧张、害怕、剧烈的疼痛……当医生把一个小小的肉体从我身体内取下来时，我已经忘了眼泪怎样才抑止住的。

　　只休息了三天，我又照常上班了。单位虽有产假，我总不能以未婚身份去请产假吧。医生说了好多注意事项，可我都没办法做到。上班不用说了，大冬天，我每天带着厚厚的橡胶手套在冷水里洗衣服；每天上下班，还要在寒风中等上半个小时，才能等到一辆出租……

　　身体的煎敖不算什么，关键是心理。像一个被囚禁在水底的人，压力、闭气、无助、没人诉说。

　　他在我手术后第2天回来的，第3天又出差了，唯一一次照顾，是买了只鸽子炖汤。当时我在想，如果躺在床上的是他妻子，他会怎么办呢？

　　虽然心里有很多委屈，但只要看到他，所有的怨恨又会荡然无存。爱情真的是一场高烧。

　　G、借来的东西终归要还回去

　　天气渐渐热起来，出租房也不安全起来，新购置的电脑在某天突然失窃。我愣在床边流泪，他抱着我说，买个房吧。

　　我问：哪来那么多钱？他想了想，说会有办法的。那一刻真觉得很安心。

　　我想在市内买房，为了上班方便。他给了我三十万，说先定吧，最近流动资金需求大，过段时间再补齐。我很感动，觉得他尽力了。大概忙了一个多月，买了一套80平的公房，父母帮我补齐了余款。拿到钥匙那天，打开家门的刹那，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有种幸福的眩晕。来到这座城市9年了，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有了我和他爱的小窝。

　　原以为生活会一天天好起来，一次无意间的谈话泄露了他的秘密。

　　他向我隐瞒了事实。那个女孩是他亲生的，孩子小时候有次发高烧，因为夫妻俩都忙，没照顾好，孩子患上了小儿麻痹症，现在行动上有些不方便，所以他才想让我为他生个孩子。他妻子曾和他共同创业，就因为孩子和前期事业上的一些挫折，才会得抑郁症，渐渐精神上出了点问题，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认识他这么久了，我从没怀疑过他，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放下尊严、个性、就是放不下他；他不能离婚，我愿意就这样不要名份的在一起；你想要个小孩，我也愿意生……可是，我不要欺骗和谎言。

　　而且，我也是女人，我不能再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做更残忍的事。

　　他说对不起我，说欠我太多。但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

　　张小娴曾说，婚外情，只不过是某段时间，向别人借来的时间和借来的人。既然是借来的，终归要还回去。

　　H、分开旅行才是最好结局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前些天看报纸，现在妇产医院的VIP病房特别难定。我心里很伤感，那个孩子如果还在，应该已经出生了。而我，再没可能感受那初为人母的甜蜜。

　　我要分期还那30万，他死活不要，后来把我的号码设置成了黑名单，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挂断电话。我想，他是不是也很恨我？还是想把与我有关的记忆都一笔勾销？

　　再回想起这一切，像是场梦。原以为只要有爱就能抵挡一切，没想到最后不仅伤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原以为有勇气面对风言风雨，可在残酷现实面前，我不过是个俗人。

　　我也明白了，像他这样的男人，要的不只是爱，还有什么时候该给关怀，什么时候该静静离开。夫妻一起久了，再完美的婚姻也会有倦怠，我不过是他偶然向外张望时的一瞥惊鸿，而他的真实生活我永远无法靠近。

　　有种爱，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人，离开了，就是一生一世。我只能感谢经历，让我成为今天的自己。